文中涉及的事物(包括人物、植物、地名、故事等)纯属虚构。
早晨的太阳还挂在天边。露珠折射着阳光,如宝石一般晶莹透亮。小路两旁的长草有半个人那么高,轻轻摇摆起来,像是在对我挥手。
一枚露珠挣脱长草的尖端,轻盈飘落在我的裙摆上。我才发现裙摆已经被沾湿了不少。
穿过草丛之后,我将背包挂在树杈上,倚靠着大树、挽起长裙的裙角。如果轻轻拧的话,会微微渗出水吧。我皱了皱眉。
只好从背包里取出一小包花瓣。这种依连花是之前村子的特产——将细碎的花瓣晒干之后,就可以用来干燥潮湿的衣装。我折起裙角裹住一些花瓣,很快变得干爽了许多。花瓣还留下了淡淡的清香。
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。对于我这样的旅人,这种花瓣真是太实用了,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它有点贵!
下一个城镇还很遥远,想要在天黑之前到的话,就必须清早出发,还不能耽误太多时间。正当我准备继续前进时,忽然听见侧面传来叫声:
“草药师姐姐!草药师姐姐!”
我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小跑了几步,看见一个女孩半坐在石头上,扳着自己的左脚。再靠近点,发现她的左膝上渗出不少血来。
“摔到了吗?”我一边问,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备用的草药。这种草药是我用普通的阳平草做出来的,用来救治皮外伤。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。
我为她涂上药之后,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天蓝色的布带,扎紧在她的膝盖上。“呀!”看来她还是有些痛苦。
“好香啊!”贴近她的时候,她的外套传来浓浓的依连花香味。
处理完伤口之后,我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这个女孩——马尾辫上随意地扎了朵野花,外套精致光鲜,加上一个小背包,看起来年龄比我小不少。唯一不协调的是她稚气未脱的脸上正布满愁云。
“姐姐你是很厉害的草药师吧。”
“我是在旅行中的草药师。”
她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,说:“我——我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旅人,现在已经迷路了……请带上我吧!去哪都行,去你要去的下一个城镇就行!”
我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请求。她盯着我的眼睛,用坚定的语调说着:
“请让我跟你一起旅行吧!”
数月前,在我的毕业仪式上,恩师与我面对面站在仪式台中央。
“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草药师,现在,你也是独当一面的草药学家了。恭喜你!”她紧握着我的手。
我的双瞳已经湿润了,点了点头:“谢谢老师。”
“请你好好珍重这份荣耀。”
草药师是一个让人们敬重的职业,作为草药师中顶尖的草药学家就更是如此。
“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呢?”
“我要、去旅行!”我抬头看着恩师的双眸说着。
她沉默了一下,然后对我表示了赞许。
“你会成为更伟大的草药学家。不过,任何追求极致的过程,都将是孤独的旅途。请你充满坚定、独自前行。”
我再次点了点头,泪珠随之滑落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她抚着我的肩膀,“你最喜欢的药草是?”
我递出一株伴月草。
“选择这个还挺特别的呢。”
她将伴月草系在我的帽檐上。
据说,传奇草药学家米莉在旅行时,就将自己最喜欢的药草系在帽檐上。后来草药师们纷纷效仿、把各自最喜欢的药草系在帽檐,有的会改成系在胸前。
这是草药师的标志。
“请让我跟你一起旅行吧!”
现在,我帽檐上的伴月草并不是恩师系上的那一株。但我依旧只能摇摇头:“我是旅行中的草药师。我不能带上你。”
面前的女孩紧紧抓住了我的裙摆,带着悲伤神色盯着我。
我叹了口气。“而且,你就住在盛开着依连花的村子里吧。”看她的样子,完全不像是旅人,更像是头脑一热想要周游世界的孩子。
“呜……”她低泣起来,不再盯着我,而是低下头去。吸了几下鼻子之后,抬起右手,抹起眼泪。我抓住她抬起的手,用自己的衣袖代替她的手,贴近她稚嫩的脸颊。
她的眼泪沾在了我的袖口上。
“想要旅行的话,就等你成长到更加独立而坚定的时候吧!”
低泣声减缓了。她慢慢抬起头来。
我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受伤的膝盖上布带扎紧的位置。“呀。”她还是有点疼。
我取下帽檐上的伴月草,系在天蓝色的布带上。“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!”
“……可是……”
“没关系。”我从自己的包里又取出另一株的伴月草。
我向她道别之后,将新的伴月草系在自己的帽檐上。
伴月草需要在夜半时分、在铺遍月光的山头上才能采到。它的叶片边缘被月光的银色浸染,在月光下会映出月色光辉。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草,但在学生时代第一次亲自采到它时,依旧被月色下成片的伴月草所震撼。
现在,我作为伴月草之药师,还在继续我的旅行。